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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之瞳,黑之翼

第一章 血之瞳,黑之翼

黑夜,无差别的侵染了维尔迪亚大陆上这座小小的边陲之地——威尔城。

城内,挨近护城墙不远的建筑上,倒映出一连串快速掠过的身影。

身影为首,是一名衣衫褴褛的金发少女。少女如今面容苍白,神情里也满是疲惫。

“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少女开口了,道出了这番被她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质疑。

她不明白,也根本不愿意去理解身后黑衣人追赶自己的理由。

自由!仅仅是这等平凡愿望,为何还要如此的难以实现。

至少现在,答案并不重要。

“铛”的一声脆响,少女一个回身,手里的匕首与追赶来的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弯刀发生了碰撞。

黑衣人被迫顿了顿身形,停下来感受着五指之间反馈而来的那一股酥麻。

“几乎拼尽了我全力的一刀却也只能无功而返吗,切!该死的怪物。”

万籁俱静的街道里,黑衣人的声音清晰入耳,“怪物”一词被少女收入耳中,好比是一根锋利的尖刺,戳穿了她的那颗饱经风霜的、脆弱的心。

静默,少女的步伐开始变得紊乱,她的动作亦随之出现了一刹那的迟滞。

这种变化当然不可能逃得过追捕者的双眼。其中一名黑衣人猛然提高了速度,手里架起的弯刀经由少女身后一侧的死角处侵袭而去。

“得手了。”

“噗嗤”一声,夜空中喷洒出一道亮丽血花。那名黑衣人的表情定格在了自己一击得手时的自得模样,但他的头颅却已然脱离身体飞抛到了空中。

头颅落地,少女甩了甩黏在匕首上的血渍,以一双充斥了鲜红色泽的瞳孔狠狠打量着附近的所有人。

“血色的眼瞳,漆黑的长发。它出来了,快散开,改用队形四。”黑衣人中,一名身形魁梧的领队人男子迅速下达了指示。

得令照办,周围一伙人各自行动起来并且迅速展开了封锁圈,将身为目标的少女团团包围在了一处宽阔广场的中央。

少女静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于自己的处境似乎并不怎么担忧。

“就凭你们,以为可以阻拦得了我?”

眼前的生物实在弱小,少女自以为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的将之抹杀。

“哈哈哈哈啊。”想到这里,少女轻蔑的笑出了声。

紧接着,少女行动了。

只是随意的一抬手,一股漆黑之气经由少女的掌中奔腾而出。黑气快速入侵到了附近一名黑衣人的怀里,好比化成一杆锋利的长矛,轻描淡写的贯穿了对方。

一击得手,少女好似品尝到了甜头,当即再驱使另外一条胳膊发起攻击。喷发而出的漆黑之气缠绕着众黑衣人开始了疯狂的肆虐。

眨眼工夫,又有几名倒霉的黑衣人陆续成为了目标,黑气只在他们身体上轻微掠过,一具具的尸体接连落倒。

一时间,名为“惊恐”的情绪开始蔓延在了活下来的黑衣人身边。这帮子人平日里 也没算和死亡少打交道,但在少女那种割草一样的攻势下他们还是溃散了。追捕猎物?不不,此时他们更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手笼里的食物。

正所谓世事无绝对,别看少女表现的还算风光,可那番优势却终归没能持续下去。只听忽然响起的“吱吱吱”的怪声倏然打破了黑衣人们的危局。

那是少女释放的其中一股汹涌黑气被迫停止了张狂所产生的现象。一道清晰亮光所造成的光之壁障遮挡在了那名领队人的黑男子的面前,光壁和所接触的黑气彼此之间相互抵消着擦碰出了缕缕的电闪。瞬息过后,黑气“啪”一声的溃散而逝。

光壁上的亮度略微降低了几分,但胜在仍可使用。此幕发生后“追捕者”和“猎人”之间的身份角色再度互换。

光壁后的领队人真可谓是安然无恙的伫立着,他颇有些不太置信模样反复看了看探出来的手掌,在他手背位置铭刻有一枚散发出淡淡光痕的奇妙纹章。

“大家也都看到了,特意准备好的这枚东西相当管用。”领队人毕竟经验老道,他在短暂的迟疑后立即宣布了这一重大结论。同行来的所有人全部配备好了这等纹章,也就意味着少女已然沦落成了无牙的老虎。

“真是大意了,居然还带来了专门针对我的圣纹。”对峙期间,少女面露沉凝。方才所睹景象免不了地叫她难以释怀,“既然这样。。。。。。”

少女心中计定,她赶忙抬起双臂高举过了头顶,企图来上一回一拍两散。

少女四周围的黑气骤然之间猛的一番暴涨翻滚,过后所有的黑气全都聚集到了少女托起的两掌中心,并在那里凝聚成了一条半丈许粗的巨大鞭子状形态,少女将之奋力的一挥而下。

为了恐防对方是在故意使诈,少女这回很干脆的变换了攻击目标,但见巨大鞭子冲着另一名黑衣人所立之点呼啸而去。

黑气尚未落下,其所夹带起的强大气势抢先一步压迫得下方对手身形好一阵的趔趄不好动弹。脚步自然是移不开了,黑衣人所能做的便只有颤颤巍巍的抬起一条手臂。

铭印在手背上的圣纹发动,一道与先前领队人所张开的一般无二的光亮壁障随即被展开。那看似骇人的漆黑长鞭方一落下,噼里啪啦的溃败之象一目了然。

黑气消散,周围的空气重新恢复了正常。

少女黛眉一拧,难以掩盖的担忧之色一览无余。

别看“鞭子”势大凶狠,实则也就是虚有其表。连日来的反复折腾,少女的身体能力早就已经大打折扣,而今的她,根本上就是一副强弩之末。

刚才的出手几乎动用了少女自身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仍旧无功而返的结果岂能不叫心高气傲的她也大受打击。所谓好女不吃眼前亏,少女目光小心翼翼的掂量起四周,开始盘算着如何才能逃脱。

倘若她在最初一番得手后立即施展雷霆手段强行脱困,成功的可能兴许还能留有那么两分。而今对方全员尽皆配备了同等纹章,并且还刻意针对自己的战斗方式做好了相关应对的举措,若是再要逃跑的话,当真还有可能?

少女显然是失落了。

不!还不能放弃。对于少女来说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她大概永远不会再有得到自由的那一天了。

经验丰富的领队人又岂会窥不出少女的那点小心思,趁其凝神细想之际他抬手一招,道。

“其余人都给我维持好队形,杰,你上去缠住它。”

领队人身后站出来一名双手持刀的消瘦男子,杰在瞥了眼正前方的“猎物”后表现的略微有点迟疑。

“老头子还真是擅长使唤人,把这么一块烫手的山芋塞给我。”杰嘴里开始没安好气的抱怨起来。

可说归说,杰的身体却还是在同一时刻作出了行动。俯身弯腰后的一连串冲刺不可谓不利落,杰消瘦的身子骨很快逼近到了少女跟前。

少女在踌躇之余目光中闪过了冰冷的寒意。

难道对方真以为只派这么一个家伙便能阻挠我吗?

少女哀怨着道,“真以为我连区区一只蝼蚁都奈何不了吗,那么近的距离,就算启用圣纹,我的攻击也足够把你撕成碎片。”

杰在拉近距离之际突感四周空气骤然间一凝。一直隐没于黑暗中的大片漆黑之气翻腾而现。黑气分化成了多股大大小小的锐利锋芒,潮水般的围绕着杰发起了疯狂倾泻。

锋刃狂暴的洗礼过后,地面被掀开了一片不小坑洼,而唯独本该横尸其中的杰的身影,却是丝毫不见。。。。。。

“扑哧”之声乍起,少女那双充斥了鲜红色泽的眼瞳里布满了惊疑和震撼。

“我受伤了吗,被区区的蝼蚁所伤?”

毫无意外,少女方才的攻击确确实实是认准了杰,但她所不明白的是,杰的身体却在前一时刻鬼魅般的消去了踪迹。待到锐芒落尽时,莫名出现的弯刀这才抢先一步划破了少女的娇躯。刀刃所过之处,一道经由左肩骨一直蔓延到腰间的巨大切口里,鲜红色的液体正在决堤般的流淌出来。

目视少女怨毒的神色,杰无所谓似的摊了摊手,发表起了他的宣言。

“抱歉抱歉,近身攻击恰好属于我的强项,方才你所讲过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舌尖舔舐起弯刀上的鲜血,杰的表情很是享受。作为强者,杰完全具备了这等轻蔑的资本。

“杀,杀了你。”

愤怒,疯狂蔓延开来。

少女的外貌再度发生变化,她原本白皙的手掌顷刻之间黑气缭绕,指尖位置青筋隐现,尖端赫然伸出了尺许长的锋利状指甲。

“怪,怪物。”

一名守在近处的黑衣人目睹了少女惨白且扭曲的容貌后,背脊骨一寒,开始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

少女冷哼一声,仅凭着气息已经捕捉到了那名黑衣人的怯懦行径,嘴角不免泛起一丝狰狞。

空气再次骤变,以少女为中心的地方,一股比先前强烈数倍的混乱气流四散而开。

少女自身甚至没有作出任何行动,附近的一股气流翻滚着一翻凝聚,随后在某一点喷射出了数根尖刺状的气体“呼啸”而去。

尖刺正朝自己而来,倒退中的黑衣人多是出于本能的张开一条手臂,手背上一枚发光之图纹亮起,蕴含着神圣能量的光之壁障应运而生。

尖刺状气体一头撞上了光壁,“吱吱吱”的声响紧随其后。

这一回气体没未立刻溃散,而是与光壁相互之间摩擦僵持了短短的片刻工夫后方才散尽。

不过少女这波攻击也不简单,在头一发尖刺消散后,紧随其后而来的另外几发尖刺陆续撞上了光壁上的同一个点。

攻击依旧不能建功,可光壁自身的亮度却在极快的暗淡下来。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音随之响起,三发尖刺在地面上开凿出三个深深的空洞后失去踪迹。光壁破损,施展圣纹的黑衣男子只是觉得身体一阵冰凉,他的目光还在死死瞪住空自己荡荡的手背而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这么茫然的倒向了地面。

这一突兀的变化直接震撼了在场所有人,包括与恐怖少女近在咫尺距离的杰,握刀的手臂同样也是难以遏制的一阵颤抖。常年与死亡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哪怕只有片刻疏忽,也足够叫让对手索要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如此,我便给你来个先下手为强!”

少女忽然感受到了杰那暴涨起来的杀意,由于之前遭受过他的攻击,这次她便再也不敢有所怠慢。

少女右手快如闪电的对准杰的心脏位置发起了突刺,同一时间少女的意识也在拼命操控着周遭黑气不断压缩,把杰硬生生裹覆在了原地。

伴随少女麻利的突刺动作,周遭气体所化之剑戟也都疯狂的喷洒而落。

随着此番强攻落幕,少女的面色非但不见转好,反是更加慌张的扫视起周围。黑麻麻的一面,什么也捕捉不见。

“不好,啊。”

感受到强烈杀意之际少女的动作已经跟不上了。但见眼前寒芒一闪,弯刀的刀尖狠狠钻进了少女的心口。

少女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赫然现出来一名消瘦男子,杰握住刀柄的手臂正在使劲地往前推挤,戳的少女身心欲裂。

“庆幸吧,接到的命令是要活捉,我可已经刻意避开了心脏几毫米的位置哦。”

杰抬起一只脚狠狠踢在了少女小腹,以此来利索的抽出了自己的弯刀。

少女呻吟一声,不能动弹的还被弯刀架住了脖颈。

在一行黑衣人的谨慎防范中时间一点点过去,少女终于虚弱的合上了眼睛。

片刻后,少女的身体慢慢散发出一股斑驳的光晕。手臂,大腿,身体,额头,大大小小的光纹阵式从少女身体上相继浮现,正是受到这股神圣力量的压制,少女才会连自身原本的一两分实力都不能够发挥出来。

光晕作用下,少女的黑发正在褪去,一点点的变回到了最初时候的金色。

领队人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少女。

“封印已经发挥了作用,带走。”

少女一动不动躺着,眼前漆黑一片,周围一切都已显得极其安静,安静地叫她害怕。

独自煎熬了数不清的岁月,等来的终归还是一成不变的绝望。或许,已经连绝望都早被另外一种感情所替代了。

是恨!一直支撑自己活下来的全部。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对,在那个愿望实现以前,我还不能倒下。。。。。。”

街道上,两名黑衣人接近了昏迷中的少女企图将之抬走。

少女口里发出了一串嘀咕,惊得众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发觉不妥,领队人当即警惕起来。

“不清楚,她好像是在说话。”一名挨近少女的黑衣人回答道。

两名黑衣人再次确认了少女的情况,后者依旧是丝毫不见异动。

难道会是自己听错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战战兢兢地向她靠近。

始料未及的一幕发生了,少女静默的娇躯猛然一下挣了起来,一双猩红嗜血的双目针一样地锁定住了那名靠近自己的黑衣人的目光。

黑衣人的视线里赫然多出了一颗黑点,黑点越来越大。直至一发尖刺洞穿了他的眉心,黑衣人也就顺势倒翻在了地上。

目睹惊变发生,所有黑衣人均都被眼前那名死去同伴的模样所震撼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接近完全沉睡的少女竟还会突发性的醒来,而且这一回,少女无形中释放出的强烈的压迫感,仿佛激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少女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一只脱了弦的傀儡,低首垂手的飘浮到了空中。

少女背后漆黑之气最浓密的地方,“轰”一声爆裂音起,密密麻麻的寸许宽尖刺状气体四下散落。

“不好。”

众人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妙,但那波暴雨般的攻势分明已经迎面扑来。

尖刺洞穿力之强,就连黑衣人施展开来的光之壁障也都三两下的就被破开。霎时之间死者的数字激增过半。

骚动发生的极快,却也影没的不慢,三两呼吸工夫,周边一带的建筑物全都已经残缺不全。

少女顺着满地的残尸向外远望,仅有几名距离稍远点的黑衣人勉强残存了下来。幸运儿当中,赫然就有及时逃开到那头的领队人和杰的身影。当然的,此时那两人的震惊早已清楚刻在了黑布遮掩下的面上。

“不,不可能,它竟然凭借自身意志强行冲破了封印。”

领队人彻底熄灭了继续纠缠少女的心思,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有命离得开这里。

少女用她一贯不带感情的冰冷目光俯视着下方地面,此时她的身体已经飘浮到了数丈高空。

“肮脏的人类,吾在此宣告,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让这个世界,与吾陪葬。”

少女背后,凝聚起来的漆黑之气最终变化成为了一对羽翼状的巨大翅膀。翅膀“噗通”一扇,带着少女的身姿飞离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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